第四卷 ＃5 透镜（2/2）

「刚刚……波浪上是不是显示出什么？」

能看到某种模糊的影子上下颠倒地动着。与此同时，波纹平静了下来，状似浮现在远方天际上的巨大透镜。宛如将焦点对准了某物，影像渐渐变得鲜明──

「哇！」

只见黑色使者挥舞着枪。

同时朝周围空间喷出大量血沫。

「Torwächterβ！」

从心脏……不，那个黑色使者正从全身喷出火焰，熊熊燃烧着。

「这是黄泉比良坂上的光学影像吗？」

「透镜的距离约莫在朗基努斯环的轨道上！」

「也就是说，有这么巨大的透镜浮现在地球与黄泉比良坂之间，对吧！」

「透镜？──不，若只是光学性放大，照理说会暗得什么都看不见……」

尽管被冬月问到的日向慌张不已，然而问题不在于理论，而是所聚焦的影像。

「所以这并非欺敌影像喽？」

「位置关系与希丝机传来的情报一致！」

「与黑色使者交战的机体是希丝机回传情报里的美国EVA吗？外型跟停靠大观山机场之际相当不同呢。」

美里搔抓着头发。

「这种时候摩耶在干嘛……！地下实验那边怎样了？」

「从两个小时前就一直无法联系上。」

「冬月教授怎么想？」

总司令葛城美里向冬月代理副司令辅佐寻求建言。

映照在透镜上的影像，是Torwächterβ如剃刀般挥下朗基努斯之枪。

它的黑色表面由胸口自肩膀大幅裂开而膨胀，铠甲上随即出现一道巨大龟裂。

「这是针对技术面的询问吗？那么──」

「不，我想问的是那个透镜──是某人为了某种目的的实况转播吗？……」

美里看着画面，打住话头。

只见在开始碎裂的铠甲当中──「等等──骗人的吧！」

「放大！」冬月同样注意到了。

Torwächterβ紧接着透过腰力将枪挥出，迅速踏出一步，刺死了由侧面接近的领域之兽。

它的铠甲因此受到冲击，从腰部到踏出的脚上「嘎吱嘎吱」地胀起，随即像是耐不住底下形体变化而鼓起碎裂，爆炸四散。

「那不是Vertex之翼吗……！」

黑色铠甲连锁性地破碎并掉落。

最后，黑色头盔鼓起，头角也纵向裂成两半。

「哐啷！」散落的头盔下露出了弯曲的头角，下方头部遮罩开启，亮着左眼。

「是超级EVA……！」

众人站了起来。

在箱根这边看来，眼前所示的是在东照大弓发射后，理应化为盐柱消失的超级EVA突然出现在宇宙数万公里外，自月球往地球逐渐滑落的岩棚上。

「真嗣……！」美里猛然回神。

「所谓被心脏呼唤是这么回事吗？状态资料如何？」

「──遥测装置没有讯号！」

交互看着主画面与手边画面的日向摇了摇头。但美里接着发出指示。

「快呼叫他！」

「那副模样可不寻常啊……」冬月的话音遭到指挥所的喧嚣覆盖。

不只是胸口的中央三角，看起来就连全身都喷出了火焰。

「是啊。」尽管同样惊讶于SEVA的出现，美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改变。

因为她对类似的景象有印象。

在北非，真嗣得知无法拯救身为人类的明日香之际。

以及拒绝了试图帮助这样的他而伸出援手的零No.特洛瓦之际。

当时的他既生气且悲伤，喷发的愤怒之焰使超级EVA的全身燃烧起来。

而现在超级EVA的战斗一如当时，既无战略也无战术，看起来就是不顾死活地浴血死斗。

「以我的名义向NERVUSA抗议！要他们不准攻击超级EVA。」

「这样行吗？那也可能是Torwächterβ的拟态呢。」

p163.jpg

「没关系。」

中甲板的青叶表示。

「NERVUSA传来了攻守相反但内容几乎相同的抗议唷？」

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东半球的通讯恢复了？」

青叶指着自己的控制台上正不停卷动的显示器画面。

「欧盟的Heurtebise在升上轨道之际，似乎撒下了通讯卫星──在面向黄泉比良坂的地球全半球各处，似乎都能看见那块透镜。」

「这样啊……也就是受到众人关注了呢。」

超级EVA与Wolfpack互不退让，迎面相撞。

超级EVA以朗基努斯枪柄挡下Wolfpack的突击。伴随火花往一旁拨开后，它一枪刺向呲牙裂嘴扑来的绝对领域之兽。

野兽的身躯再度爆炸四散，猛然地溅出鲜血而结冻。紧接着，SEVA再以抽回的长枪尾端刺向身后的野兽。

「压倒性的攻击呀……不过双方看起来都不打算罢休呢。」

「是创世记第一章第三十节左右吧，神对他们说要管理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

超级EVA已消灭了十二头领域之兽。

眼下真嗣的主观位于超级EVA的插入拴里。

他凝视虚拟显示器，预测接下来的攻击，将操纵杆往前推出。

没有思考这副身躯与插入拴会不会是重新构成出来的余力。

〈你的表情变得很可怕唷。〉薰的声音如是说。

「我想也是。」

──毕竟我接下来……

再怎么烦恼也无济于事。

赶在这颗心脏解放爆炸前，至少必须让明日香脱离险境。

但这也就表示他得与真理的Wolfpack交战，将之击倒。「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那个姿态不能落入野兽手上──你还记得黑色巨人的话吗？〉

真嗣心不在焉地听着薰的话语。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正重新执行着黑色使者在新地岛上的命令──那个尚未处理便结束的代理处刑。

但他不愿承认这种事。

七头领域之兽再度散开。倘若遭到完全包围，纵使是朗基努斯之枪也非万能。

这里不是箱根，自己也拿这颗心脏没办法了吧──既然如此……

「流到我的手脚上吧！」

供给过剩而无法阻止的心脏能量直接流入超级EVA的四肢。

「呼……──呃……！」

伴随一阵剧痛传来，拳头与双脚喷出火焰。

「咚！」超级EVA冲了出去，机动力超越领域之兽。

巨大双脚拖曳着火焰的轨迹，看出领域之兽以复杂路径奔驰的下一步。

刺出的长枪，将措手不及的野兽一一化作血沫。

〈明明将自己的姿态给了人类，更赋予他们能与自己对话的容器，人类却把这个容器提供给只不过是循环生命系统的动物。这种事看来无法被容忍呢。〉

真

.

理称作家族的领域之兽。

──只是绝对领域的扭曲罢了！他如此说服着自己。

刺中的扭曲却伴随鲜明手感，猛烈地溅洒出鲜血。

此时此刻能感受到体温，甚至是血的气味。

接着，领域之兽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尽管是经由SEELE之手复制的，但朗基努斯之枪就连这种存在都能夺走性命。

「别再过来了！」

然而它们直到最后一头，依旧不肯罢休。

〈所以我想是基于人类的责任，你才会被要求收拾善后呢。〉

「人类……也是生物啊！」

〈重点不在那里喔，真嗣。而是人类为何会获得那样的姿态──〉

环顾四周的他，总算注意到方才刺死的是最后一头领域之兽。

它所溅出的血在超级EVA的机体表面上渐渐冻成红霜。

真嗣回过头。

「真理！已经够了吧！」

半兽半机的狼王却猛然冲来。

猛烈蹬地的四肢没有一丝迷惘。

一如过去的明日香被流入自身的生物意识给吞没，如今Wolfpack是否真的依循真理的意志行动，他无从得知。

Wolfpack的光环发射了最大输出的加粒子炮。超级EVA以借由燃烧手掌多重产生的绝对领域，挡下了那道苍白的强烈光线。

──野兽……无法创作歌曲──

目击了这个神话刑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彷佛听到真嗣呻吟哭泣的声音。

「不行啊，真嗣──！」

甩开天使载体追击的小不点零No.希丝大叫起来……

正当F型零号Allegorica不顾被载体再度发现的风险，将重力子浮筒的动力全开，从黄泉比良坂对侧一口气飞越棱线之际……

希丝望见了燃烧的巨人。

全身喷出金色火焰的超级EVA手握朗基努斯复制品，以那把红枪深深贯穿了举起前脚、挺起上半身飞扑而去的Wolfpack腹部。

「做得漂亮！」

「啪啪啪！」被SEELE吞噬精神的加持拍着手，在排掉LCL的插入拴内部发出响亮声音。

EVA变异体卡特尔机俯瞰着丘陵断层壁，Wolfpack被枪钉在上头。只见发光的生命之树象形图示从它身上扩大展开。

「补完计画重启了吗？」

NERVJPN的逃亡者──绫波No.卡特尔一脸阴沉地问道。

怎么可能──加持表示。

「我说过了吧，黑色巨人和使者们不过是系统，不具应对变化的应用力。这世界的终演是既定事项，就连这场『管教』如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卡特尔有点担心地说道。

「碇同学……在哭。」

「这是开场，还有第二幕喔。」

这个加持的容器知道些什么？

「毕竟都特意展现给我们看了。为了取回枪、为了结束这一切，那家伙绝对会来。」

像是要看出他的内心想法，卡特尔注视着他的侧脸。

■遮蔽空间

「方才的声音──是真嗣吧？」

位于箱根地下的旧中央核心区。

在消失的超级EVA所留下那块无伤QR纹章的活性实验空间里，冬二再度询问摩耶。

不，他还没有问，只是正打算问──

「确实……听到了碇同学的声音呢。」

照理说摩耶不会马上回答这种偏向超自然的询问，却立刻答覆了。

同样露出奇妙表情的她，正准备问向一旁的操作员……

「与外部的联系依旧中断。」

当她询问前，操作员便转过身来回答她了。

「唔……看来事前假定的现象在这个实验圆锥内发生了呢。」

「亦即巴别塔效应的内侧吧。」

「现在每分钟转六十六圈唷。」

「了解。暂时固定在这个转数。」

每次总会跳过一句话交谈的奇妙对话，出现在排列着观测机器萤幕的临时研究室里。

过去载体杖子于新地岛之战时所产生膨胀空间的缩小版，如今在这个地下空间产生了。截至目前为止都一如计画。

根据纪录，载体巨大化等现象理应能活性化真嗣留下的QR纹章。此处一如假定，呈现无法与外部联系的状态，是以他们并不知道超级EVA出现在剥离大地上的事。

然而却听得见真嗣的声音。

这里是莉莉斯连同时间停滞球一起消失后，缺少圆形部位的空间底部。

位于遮蔽型组合式临时实验室外，真嗣自新地岛带回来的载体杖子正沿着围绕实验室与水槽设置的圆环线性轨道绕行。

望着其中某个监视器萤幕的年轻研究员露出诧异表情。

「那是量子流动倾斜仪吧？我看看。」摩耶说道。

相当特殊……却大得夸张的频宽图表满布抓痕线条。

「这是什么的波动？只是量子等级的无秩序杂讯吗？」

「流量真惊人……？我看过这种波形呢……简直像是尼加拉大瀑布。」

所以到底是在哪里看过的？

冬二插话问了句毫无意义的问题。

「尼加拉……是那种穿着雨衣浑身湿透的旅行吗？」

「别太类推会比较好呢。毕竟思考传达在这里太流畅了，搞不好会因为一句话让全员的对话偏往奇怪方向……」说到这里，摩耶一顿。

「──对，就是穿着雨衣浑身湿透！」

她突然大喊。

「是喔？有实际体验会不会滑吗？」

「才不是指这个！是大家在调整量子波动镜前浑身湿透了！」

既是超级EVA诞生时的话题，冬二同样勉强能够参与。

为了确认整个过程，冬二忍住险些脱口而出的跳跃性提问与话语，循序渐进地道出当时的情况。

「真嗣一度死亡，初号机的S2机关掉进『另一边』，并在形成高次元之窗后，差点引发第三次冲击──咦？」

哐啪！冬二的脚钩到了钢椅。

「所以这是真嗣裸露的心脏……在崩解前的特异点波动？也就是说……」

「关于它的发生地点我们无从得知，毕竟是量子传送的另一头。」

尽管摩耶耸了耸肩，冬二却兴奋地探出身体。

「至少能确定这池子里的QR纹章，至今仍与理应消失的超级EVA继续连接着吧！」

「……然而假如是发生在这个时空里……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会很不妙呢。」

当时穿着防护衣而浑身湿透的全体所员，可是全都做好迎接第三次冲击的觉悟。

显示器读取到新的波形。「……这是啸声吧？」

「有什么产生干扰的存在正靠近中呢。」

■旋转大地

「──来了……」

黄泉比良坂的岩山上，零No.卡特尔与旁观的EVA变异体及加持容器待在一块，喃喃说道。

&ebise和决定跟这架欧盟EVA共同行动的0•0EVA特洛瓦机脱离地球的低轨道，两架机体持续着赶赴黄泉比良坂的长时间加速。

伴随加速振动，特洛瓦同样察觉到了。「……来了！」

「哈──……哈──……」

真嗣喘个不停，拔出刺在Wolfpack腹部上的枪。

「为什么……」照理说这样就会褪去的生命之树图示，不知为何没有消失。

──难道是打算以儆效尤吗？……

各式各样的发光象形图示宛若巨大十字架，毫无反应的Wolfpack被钉在上头。

为了避看这幅光景，真嗣绕到奄奄一息的Torwächterα1背后，以朗基努斯的分岔枪尖，夹住自明日香EVA整合体背后如尾巴般伸入大地的转移背板根部，「锵！」随即一扭。伴随彷佛石头碎裂的声响，大地的枷锁被切断了。

他打算将一切因果留在那里。而朗基努斯这次尽了职责切断。

然而以朗基努斯切断转移背板后产生的重新接合，并未发生在真理的Wolfpack身上。果然是因为她的EVA并非源自于人类吧。

黑色的Torwächterα1形体，渐渐恢复成红色的A1。

随着黄泉比良坂自转，眼下这块岩盘大地转到了夜晚侧。超级EVA心脏所喷出的光芒，照亮倒地的明日香EVA整合体。

「果然……明日香还是──适合这个颜色呢……谢谢你……一直为我守护这颗心脏。」

注视她一会儿后，真嗣切断自己──留在超级EVA背上──的Torwächter背板。

胸口「滋滋」燃烧。头上则是地球。

『真嗣！来了唷！』

突然出现的叫唤吓了他一跳。

「希丝……为什么──」真嗣总算注意到她的存在。

EVAF型零号Allegorica(

.

希丝机)自黄泉比良坂对侧越过棱线而来。

尽管她正打算奔向SEVA与被钉在生命之树十字架上的Wolfpack，却遭同样越过棱线而背对她的载体发现。对手旋即转身开战。

『现在不准过来──！』

「你才别过来呢！」

尽管误会了希丝的意思，但真嗣只觉得是天赐良机，高声叫道。

「希丝！快带着明日香逃走！」

『──不是的，真嗣！黑色的……玛……阿尔玛洛斯要来了！』

体型远超过它的巨大黑影宛如由地面冒出般，自超级EVA身后站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