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邦灵(一)(1/1)
肭仂袓班到访不到半月,叛乱就发生了,而叛乱稍有平定,我正和周雨江、云心、仝袤坐在周培江的卧榻前,静静地听他们的经历。
黎明已经到来,大家赶紧补睡一会儿觉,再起床时已过晌午。
我们没忘记要去探望因战事受伤的核桀荼乌等人,简单地用过午餐后就走。核桀荼乌家住在离王宫五几十里远的扶桑城郊流亡者的聚居地,我们坐了一乘马上,又走了十几里路才到达。
冲进法场时他跑在最前面,是中箭最多的,胸前像被扎成了刺猬。幸好那些士兵射箭时不甚用力,所以扎得不深,虽然伤势严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还清醒地意识到朋友们来看他了。他的老婆厄笫萝乌看这光景,几次哭得死去活来,但现在也平静了很多,毕竟战争残酷无情。
见到仝袤,核桀荼乌非要站起来赔罪,为没能把陈永他们安全送达绿谷隘口,也没能保护好他们。仝袤坚持让他躺着别动,并恳切地回答:“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不用感到抱歉。”
核桀荼乌知道我们是要到小里村的,犹豫地告诉大家,两夫妻与黑齿国的流亡者汇合前,曾在小里村待了很长时间。核桀荼是尤占廷开砂场之后的第一管事,后来和尤占廷意见不合而矛盾越来越大,小里村也慢慢变得极不平静。核桀荼记忆深刻的是他替尤占廷请人画过一份十分复杂的迷宫,尤占廷对这事非常重视,但他不把细节多透露给核桀荼。
“从小里村道别前夜,尤占廷知道自己不能离开,不无遗憾地告诉我和妻子,打开秘道里的机关,雷霆山上的石头就能落下来,一定要赶在迷宫被破解之前。但他又不敢说得太多,怕我夫妻俩被抓之后,经受不住酷刑透露出去,”核桀荼乌说,“好的是我们侥幸逃过一劫,没有被抓住。我们离开后,小里村就遭受灭顶之灾,尤占廷也和很多工人一样失踪了,不久之后,小里村就沦为了无迹之境,那个被废弃后在人类世界消失的地方。再后来就遇到了流亡者达尔干,想不到他竟然是十巫部的叛党,还是神秘人的手下,现在回想起来,他一直向我打听幻影魔咒和小里村的那些秘密也是别有用心啊!”
“在学校时,我们就翻查过资料,曾在小里村砂厂干过活的工人,之后也惨遭横祸,张光保、王顶云、刘全贺和胡弼等等都没能幸免,”我说。
“天啦!怎么?”厄笫萝乌哀伤不已。
“我俩以为只要离开了的工人就会相安无事的,张光保和刘全贺他们在小里村时和我两夫妻亲如自家人,不管谁有不便都相互照应着,未曾想离别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核桀荼乌叹道。
“竖亥法师大抵告诉过我们小里村发生过的事情,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迫使这些不幸发生,”周雨江说。
两夫妻摇摇头:“答案可能只有在尤占廷的身上才能找得到,不过可能和一笔巨大的交易脱不了干系。”
“巨大的交易?”
“对,金子,很多金子,但数目之惊人不是你我能想像的,或许就是因为他接受了交易,才在小里村开砂厂,惹来这么多祸事。”
“那么说来,刘艺琳她们很可能几经转手的那些票据就是交易的罪证了,迷宫会不会也和那些金子有关?”我问。
“不太清楚,不过应该都是造成小里村灾难的原因吧!”核桀荼乌想了想说,“灾难始于一个女孩的失踪,她是当地村民的女儿。”
“方雁行,竖亥也告诉过我们,正因为这女孩失踪的寻人启示,才把我们带进了这纷乱的世界,”我叹着说。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迷宫,是否就是那些一级秘密图纸,”周雨江想起来之后说。但得不到答案,两夫妻告诉我们的和竖亥法师说的大致无二,没有更多新的线索,于是很快我们便转到了闲聊。眼看天色晚了,夫妻俩非要留我们住一夜,我们便去看了邻近因这次变故而受伤的流亡者,他们伤势或轻或重,王宫亲自派了医护队的来为他们医治,还送来很多日用物资作为补偿。我们不忍见到他们亲人的难过,便绕回核桀荼乌家里。
第二天,核桀荼虽无好转,但也未加重,尽管想急于在被抓的四个青衣人那里打听陈永和刘富宽的消息,我们还是辞别了先回城里去探望季炀家,季栾的母亲和几个女眷受惊吓过度,正在中药调理。国王和季炀冰释前嫌,雯珊公主和季栾的关系也没再受到那么敌视,动乱结束后,长公主和雯幉妹妹便如以往那样常来陪伴季栾母亲。随翎公子同行的家丁刘铁二、刘崇和张先几乎把所有时间用来陪伴在翎公子的病榻前,三人感到无比内疚也自觉责任重大,毕竟老爷是叫他们保护公子的,这下倒好,自己没事,公子反而身遭大难。好在虽然翎公子的伤比核桀荼乌严重得多,可留在体内的箭簇残片取出之后,伤口的血都已经止住了。尽管他还没清醒过来,也不见得会有生命危险。
“去通知他家人了吗?”仝袤问季伯。
“昨天就派人去了,”季栾说。
“都怪我们没保护好公子,”刘铁二自责道。
“国难这么大的事面前,怎能怪你们呢?”仝袤宽慰道。
“别想这么多,翎公子吉人天向,定会逢凶化吉的,”季炀示意大家不要继续说下去,翎公子为了见我才来到姨父家,想来是不让我感到难堪吧!可我们不能人人都陷入这种自责的情绪之中,季栾告诉我因叛乱被抄没的很多东西都还没找回来,其中就包括我那鼓鼓的背包,他说无论如何也会找到了还我,其实只要翎公子他们逃过大难,人可以逢凶化吉,包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起落入青衣人之手的幻影魔咒,或许那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如今它却在国王手里,兴许可以把它要回来。想到国王,国王就亲自登门拜访季炀来了,大家慌忙跑到院子外跪地迎接。远远看见雪地中的大队人马,先有御林侍卫前面扫路,接着迎接队伍的宫礼司手举王簇飘旗,整齐站立两侧,每隔一人就有礼司自空中抛下七彩礼花,那礼花轻盈地随风飞舞,仿佛纷飞的七彩瑞雪,等国王的大轿马车通过。约九节远的时候,带头的侍卫喊“停轿,”然后马车停下,侍卫过去揭开轿帘喊道:“请陛下移步前行。”于是国王下到地面,只见他头戴金珠冕旒冠、身穿九龙卧珠袍、腰束七宝紫金玉带,无论是九节外下轿移步还是国王着装来看,都是黑齿国的最高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