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暗之子(五)(1/2)
第二天晚上我睁开眼时,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我能不能忍受看他已经不重要了。是我把他变成这样的,我得想办法把他从昏迷中唤醒。
狩猎并没有改变他,尽管显然他喝饱了血,也杀了人。现在轮到我保护他,不让他察觉到我的反感,还要去巴黎把可能让他恢复的东西找来。
小提琴是他生前唯一热爱的东西。也许现在它能唤醒他。我会把它放在他手里,他会想再次演奏,想用他新获得的技巧演奏,一切都会改变,我心中的寒意也会融化。
加布里埃尔一醒来,我就告诉了她我的打算。“但其他人怎么办?”她说,“你不能一个人骑马去巴黎。”
“能,我能,”我说,“你得在这儿陪着他。要是那些小害虫来了,可能会把他引到外面去,他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
而且,我想知道无辜者公墓
“我不喜欢你去,”她摇摇头说,“我告诉你,如果我不认为我们应该再和首领谈谈,不认为我们能从他和那个老妇人那里学到东西,我今晚就想离开巴黎。”
“他们能教我们什么?”我冷冷地说,“太阳真的绕着地球转?地球是平的?”但我的话里的苦涩让我感到羞愧。
他们能告诉我的一件事是,为什么我创造的吸血鬼能听到彼此的想法,而我却不能。但我对尼克的厌恶让我太沮丧了,根本想不到这些。
我只是看着她,想着看到黑暗魔法在她身上施展魔力是多么美妙,看到它恢复了她年轻的美貌,让她再次成为我小时候心中的女神。看到尼克的改变,就像看到他死去。
也许她不用读懂我灵魂中的文字,也能理解得太透彻。
我们慢慢地拥抱。“小心点,”她说。
我应该马上回公寓去找他的小提琴。还有我可怜的罗热要处理。要编些谎话。还有离开巴黎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似乎越来越应该这么做。
但好几个小时里,我只是随心所欲。我在杜伊勒里宫和林阴大道上狩猎,假装无辜者公墓全属于我了。
但我每时每刻都在留意他们。我在想那个老女王。没想到在teple大道上,快到雷诺的剧院时,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在他们所谓的光明之地。但几秒钟之内,我就知道他们有几个人躲在剧院后面。这次没有恶意,只有在感觉到我靠近时的极度兴奋。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女吸血鬼的白脸,那个有着女巫般头发的黑眼睛漂亮女人。她在舞台门旁边的小巷里,冲出来向我招手。
我来回骑了一会儿。大道上是春天夜晚常见的景象:数百名漫步者在车流中穿梭,有很多街头音乐家、杂耍艺人、翻跟头的,亮着灯的剧院敞开大门邀请人群。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去和这些家伙说话?我倾听着。实际上他们有四个人,急切地等着我过去。他们非常害怕。
好吧。我掉转马头,骑进小巷,一直骑到后面,他们一起靠着石墙站着。
那个灰眼睛的男孩在那儿,这让我很惊讶,他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一个高个金发男吸血鬼站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他们都像麻风病人一样裹着破布。
是那个漂亮的、黑眼睛的女人说话了,她曾在无辜者公墓的楼梯下嘲笑过我的小玩笑。
“你得帮帮我们!”她低声说。
“我?”我努力稳住母马。她不喜欢他们的陪伴。“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我问道。
“他在摧毁女巫团。”她说。
“摧毁我们……”男孩说。但他没有看我。他盯着面前的石头,从他的脑海里,我捕捉到了正在发生的事情的片段,看到了点燃的柴堆,看到了阿尔芒逼着他的追随者走进火里。
我试图把这些从脑海中赶走。但这些画面现在从他们所有人那里传来。那个黑眼睛的漂亮女人直视着我的眼睛,努力让画面更清晰:阿尔芒挥舞着一根烧焦的大木头,把其他人赶进火焰,然后当他们试图逃跑时,用木头把他们刺进火焰里。
“天哪,你们有十二个人!”我说,“你们就不能反抗吗?”
“我们反抗了,我们在这儿,”女人说,“他把六个人一起烧了,我们其他人都跑了。惊恐中,我们白天找了陌生的地方藏身。
我们以前从没这样过,不在我们神圣的坟墓里睡觉。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起来的时候,他在那里。他又设法毁掉了两个。所以我们是剩下的所有人。他甚至打破了深室,烧了那些挨饿的。他把土弄松,堵住了通往我们集会地点的隧道。”
男孩慢慢地抬起头。
“你害了我们,”他低声说,“你把我们都毁了。”
女人挡在他面前。
“你一定要帮我们,”她说,“和我们一起建立一个新的女巫团。帮我们像你一样生存下去。”她不耐烦地看了男孩一眼。
“但是那个老妇人,那个厉害的?”我问。
“是她挑起的,”男孩痛苦地说,“她跳进火里了。她说她要去找马格纳斯。她在笑。就在那时,他把其他人赶进了火焰,我们跑了。”
我低下头。所以她走了。她所知道和见证的一切都随她而去,她留下的只有这个单纯的、复仇心重的、邪恶的孩子,他相信她所知道的都是假的。
“你一定要帮我们,”黑眼睛的女人说,“你看,作为女巫团的首领,他有权摧毁那些软弱的、无法生存的人。”
“他不能让女巫团陷入混乱,”站在男孩身后的另一个女吸血鬼说,“没有对黑暗之道的信仰,其他人可能会犯错,惊动凡人。但如果你帮我们建立一个新的女巫团,以新的方式完善自己……”
“我们是女巫团里最强的,”男人说,“如果我们能抵挡他足够长的时间,并设法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继续下去,那么最终他可能会放过我们。”
“他会毁了我们,”男孩喃喃地说,“他永远不会放过我们。他会等着我们分开的那一刻……”
“他不是不可战胜的,”高个男人说,“而且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念。记住这一点。”
“而且你有马格纳斯的塔,一个安全的地方……”男孩绝望地抬头看着我说。
“不,我不能和你们分享,”我说,“你们必须自己赢得这场战斗。”
“但你肯定能指导我们……”男人说。
“你们不需要我,”我说,“从我的例子中你们已经学到了什么?从我昨晚说的话里你们学到了什么?”
“我们从你后来对他说的话中学到了更多,”黑眼睛的女人说,“我们听到你对他说一种新的邪恶,一种这个时代注定要以英俊的人类形象在世界上行走的邪恶。”
“那就采用这种形象,”我说,“穿上你们受害者的衣服,从他们的口袋里拿走钱。然后你们就可以像我一样在凡人中行走。总有一天,你们会积累足够的财富,获得自己的小堡垒,自己的秘密庇护所。那时你们就不再是乞丐或鬼魂。”
我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绝望。但他们还是专注地听着。
“但是我们的皮肤,我们声音的音色……”黑眼睛的女人说。
“你们能骗过凡人。这很容易。只需要一点技巧。”
“但我们怎么开始?”男孩无精打采地说,好像只是不情愿地参与进来,“我们要假扮成什么样的凡人?”
“自己选!”我说,“看看周围。如果愿意,就扮成吉普赛人——那应该不难——或者更好,扮成江湖艺人,”我瞥了一眼大道上的灯光。
“江湖艺人!”黑眼睛的女人兴奋地闪了一下眼睛。
“是的,演员。街头艺人。杂技演员。把自己扮成杂技演员。你们肯定见过他们。你们可以用油彩盖住你们苍白的脸,你们夸张的手势和表情甚至都不会被注意到。
你们找不到比这更完美的伪装了。在大道上,你们会看到这个城市里的各种各样的凡人。你们会学到所有需要知道的东西。”
她笑了,看了看其他人。男人陷入沉思,另一个女人在沉思,男孩不确定。
“以你们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成为杂耍艺人、翻跟头的,”我说,“对你们来说小菜一碟。你们会被成千上万的人看到,他们永远猜不到你们是什么。”
“在这个小剧院的舞台上,你可不是这样,”男孩冷冷地说,“你把他们吓得够呛。”
“因为我选择那样做,”我说。一阵痛苦的颤抖。“那是我的悲剧。但只要我想,我就能骗过任何人,你们也能。”
我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金币。我把它们给了黑眼睛的女人。她双手接过,盯着它们,好像它们在灼烧她。
她抬头看着我,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在雷诺的舞台上表演那些可怕的技艺,把人群赶到街上的画面。
但她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她知道剧院已经废弃了,我已经把剧团打发走了。
有那么一秒钟,我考虑了一下,让痛苦加倍地穿过我,想知道其他人是否能感觉到。毕竟,这真的有什么关系吗?
“好吧,”我说,转过头,好像被什么小事分了心,“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进剧院。可以用里面的任何东西。”
她走近我,突然亲吻了我的手背。
“我们不会忘记的,”她说,“我叫埃莱妮,这个男孩叫洛朗,这个男人叫费利克斯,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叫欧仁妮。如果阿尔芒对付你,就是对付我们。”
“希望你们成功,”我说,而且很奇怪,我是真心的。我想知道他们中有没有人,带着他们所有的黑暗之道和黑暗仪式,真的想要我们都在其中的这个噩梦。
他们和我一样被卷了进来,真的。不管怎样,我们现在都是黑暗之子了。
“但做事要明智,”我警告说,“不要在这里带受害者来,也不要在这里附近杀人。要聪明点,保证你们的藏身之处安全。”
三点钟的时候,我才骑马过桥到了圣路易岛。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我得去找小提琴。
但我一靠近尼克在码头的房子,就发现不对劲。窗户都是空的。所有的窗帘都被扯了下来,然而屋里却亮着灯,好像里面点了几百支蜡烛。
太奇怪了。罗热不可能这么快就占有了这套公寓。时间还不够长,不能认定尼克遭遇了不测。
我迅速从屋顶爬过去,顺着墙来到院子的窗户前,看到那里的窗帘也被扯掉了。
所有的烛台和壁灯里都点着蜡烛。甚至钢琴和桌子上也有蜡烛,直接立在它们自己的蜡里。房间里一片混乱。
每一本书都从书架上被拿了下来。有些书已经成了碎片,书页被扯了出来。甚至乐谱也一张一张地被倒在地毯上,所有的画都和其他小物件——硬币、钱、钥匙——一起放在桌子上。
也许恶魔们抓走尼克的时候把这里弄乱了。但是谁点了这么多蜡烛?这说不通。
我听了听。公寓里没人。或者看起来是这样。但接着我听到的不是思想,而是细微的声音。我眯起眼睛集中精力听了一会儿,意识到我听到的是书页翻动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更多的书页翻动,又硬又旧的羊皮纸书页。然后书又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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