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莱斯特崛起(六)(2/2)
从远处的村庄传来村民们最微弱的歌声。
“我希望你去巴黎,莱斯特,”她说,“我希望你拿走这笔钱,这是我从娘家剩下的所有钱。我希望在我的大限到来时,知道你在巴黎。莱斯特,我希望在我死的时候知道你在巴黎。”
我很惊讶。我想起几年前他们把我从意大利剧团带回来时她那震惊的表情。我长久地看着她。她的说服力听起来几乎是愤怒的。
“我怕死,”她说。她的声音几乎变得干涩,“我发誓,如果我不知道在最终来临时你在巴黎并且自由了,我会发疯的。”
我用眼神询问她。我用眼神问她:“你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我和你父亲一样把你留在了这里,”她说,“不是因为骄傲,而是因为自私。现在我要为此赎罪。我会看着你走。
我不在乎你到了巴黎做什么,不管是你唱歌而尼古拉斯拉小提琴,还是在圣日耳曼集市的舞台上翻跟头。但走吧,尽你所能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试图把她抱在怀里。她一开始很僵硬,但后来我感觉她软下来,靠在我身上,那一刻她完全向我屈服了,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直如此克制。
她哭了,我从未听过她哭。尽管痛苦,我还是爱这一刻。我为爱上这一刻感到羞愧,但我不会让她走。我紧紧地抱着她,也许亲吻了她,弥补了所有她不让我亲她的时候。
那一刻,我们似乎是同一事物的两个部分。
然后她平静下来。她似乎恢复了镇定,慢慢地但非常坚定地放开我,把我推开。
她谈了很久。她说了一些我当时不理解的话,说当她看到我骑马出去打猎时,她感到一种奇妙的快乐,当我激怒所有人,向我父亲和兄弟们大声质问为什么我们要过这样的生活时,她也有同样的快乐。
她以一种近乎怪异的方式谈到我是她身体里的一个秘密部分,是她作为女人实际上没有的器官。
“你是我体内的男人,”她说,“所以我把你留在这里,害怕没有你的生活,也许现在送你走,我只是在重复我以前做过的事。”
她让我有点震惊。我从未想过一个女人能有或表达出这样的感受。
“尼古拉斯的父亲知道你们的计划,”她说,“旅馆老板听到了你们的话。重要的是你们马上离开。黎明时乘驿站马车走,一到巴黎就给我写信。
在圣日耳曼市场附近的无辜者公墓有写信的人。找一个能为你用意大利语写信的人。这样除了我就没人能读懂这封信了。”
她离开房间时,我不太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很长一段时间我站在那里发呆。我盯着我的床,铺着稻草的床垫,我拥有的两件外套和那件红色斗篷,还有壁炉边我唯一的一双皮鞋。
我透过狭窄的窗户缝隙盯着我一生都熟悉的黑色山峦。黑暗、阴郁在这珍贵的一刻从我身边退去。
然后我冲下楼,冲下山去村里找尼古拉斯,告诉他我们要去巴黎!我们要去做。这次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们。
他和家人一起在看篝火。他一看到我,就用胳膊搂住我的脖子,我也用胳膊搂住他的腰,把他从人群和火光中拖出来,带到草地的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只有春天才有的清新和绿色的气息。甚至村民们的歌声听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我开始绕着圈跳舞。
“拿上你的小提琴!”我说,“拉一首关于去巴黎的歌,我们要出发了。我们早上就走!”
“那我们到了巴黎怎么养活自己?”他一边用空手假装拉着看不见的小提琴,一边大声问道,“你要为我们的晚餐去打老鼠吗?”
“别问我们到了那儿要做什么!”我说,“重要的是先到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