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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与莱斯特的生活(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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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像我说的,我还远不是他的对手。我得对付我这具死去的肢体……用他的比喻。我就在那天晚上学到了这一点,当时我不得不进行我的第一次杀戮。”

吸血鬼现在伸手越过桌子,轻轻地拂去男孩翻领上的一点烟灰,男孩惊恐地盯着他缩回的手。

“对不起,”吸血鬼说,“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对不起,”男孩说,“我刚刚突然有种感觉,您的胳膊……异常地长。您伸得那么远,身体却没动!”

“不,”吸血鬼说,双手又放在交叉的膝盖上,“我向前动了,只是速度太快您没看到。那是幻觉。”

“您向前动了?但您没有。您就像现在这样坐着,背靠着椅子。”

“不,”吸血鬼坚决地重复道,“我像我说的那样向前动了。来,我再做一次。”他又做了一次,男孩还是带着同样的困惑和恐惧盯着看。

“您还是没看到,”吸血鬼说,“但是,您看,如果您现在看我伸直的胳膊,真的一点也不长。”他举起胳膊,食指朝天,好像他是个即将传达上帝旨意的天使。

“您已经体验到了您看和我看之间的根本区别。我的动作在我看来很慢,还有点无力。我手指拂过您外套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嗯,我承认,我不是故意吓您的。但也许您能从这当中看出,我回到普安特迪拉克是一场全新体验的盛宴,哪怕只是风中摇曳的一根树枝都让我开心。”

“是的,”男孩说,但他显然还在颤抖。

吸血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我跟您说……”

“关于您的第一次杀戮。”男孩说。

“是的。但首先我应该说,种植园一片混乱。监工的尸体被发现了,主卧室里失明的老人也被发现了,没人能解释失明老人为什么在那儿。

在新奥尔良也没人能找到我。我妹妹联系了警察,我到普安特迪拉克的时候,有几个警察在那儿。

当然,天已经很黑了,莱斯特很快跟我解释说,我绝对不能让警察在哪怕是最微弱的光线下看到我,尤其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非凡的身体状态;

所以我在种植园房子前面的橡树林荫道上跟他们谈,无视他们要我们进屋的要求。

我解释说我前一天晚上来过普安特迪拉克,失明老人是我的客人。至于监工,他不在这里,而是去新奥尔良办事了。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在这期间我的新的超脱状态帮了我大忙,我又面临种植园本身的问题。我的奴隶们完全陷入了混乱,一整天都没干活。

我们当时有一个很大的制作靛蓝染料的工厂,监工的管理一直非常重要。但我有几个非常聪明的奴隶,如果我早点认识到他们的聪明才智,不害怕他们非洲人的外表和举止,他们早就可以干监工的活了。

我现在清楚地审视他们,把事情的管理交给了他们。我把监工的房子许诺给了表现最好的那个。

从田里带了两个年轻女人回房子照顾莱斯特的父亲,我告诉他们我想要尽可能多的隐私,他们所有人都会因为服务得到奖赏,而且只要让我和莱斯特完全独处就行。

当时我没意识到这些奴隶会是第一批,也可能是唯一一批怀疑莱斯特和我不是普通人的人。

我没意识到他们对超自然现象的经验远比白人丰富。以我自己的经验不足,我还以为他们是被奴隶制勉强驯化的幼稚的野蛮人。

我犯了个大错。但让我继续讲我的故事。我正要跟您讲我的第一次杀戮。莱斯特以他一贯缺乏常识的作风把这事搞砸了。”

“搞砸了?”男孩问。

“我本不该从人类开始的。但这是我必须自己领悟的东西。警察和奴隶们的事一解决,莱斯特就带着我们一头扎进了沼泽。

已经很晚了,奴隶们的小屋一片漆黑。很快我就完全看不到普安特迪拉克的灯光了,我变得非常焦躁。又是同样的情况:想起的恐惧,混乱。

莱斯特,如果他有点天生的智慧,本可以耐心温和地跟我解释——我不必害怕沼泽,我对蛇和昆虫完全免疫,我必须专注于我在完全黑暗中看清东西的新能力。

可他却用指责来烦扰我。他只关心我们的猎物,完成我的入门仪式然后继续前进。

“当我们终于找到猎物时,他催我行动。他们是一小群逃跑的奴隶。莱斯特以前来过,从黑暗中观察,等其中一个离开火堆,或者趁他们睡着时抓走,已经干掉了大概四分之一的人。他们完全不知道莱斯特的存在。

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个男人,他们都是男人,离开空地,走进树林几步。

他现在解开裤子准备解决生理需求,转身要走时,莱斯特推了推我,说:‘抓住他。’”吸血鬼对着男孩瞪圆的眼睛笑了笑。

“我想我当时的惊恐程度和您现在差不多。”他说,“但那时我还不知道我可以杀动物而不是人。

我马上说我不可能抓他。那个奴隶听到我说话了。他转过身,背对着远处的火光,朝黑暗中窥视。然后迅速又安静地,他从腰带里抽出一把长刀。

除了裤子和腰带,他赤裸着,是个高大、强壮、健壮的年轻人。他用法语方言说了些什么,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我意识到,虽然我在黑暗中能清楚地看到他,但他看不到我们。莱斯特以一种让我困惑的速度走到他身后,抓住他的脖子,同时按住他的左臂。

奴隶大喊着试图把莱斯特甩开。莱斯特现在咬了下去,奴隶像被蛇咬了一样僵住了。他跪了下来,莱斯特迅速吸血,这时其他奴隶跑了过来。

‘你真让我恶心。’他回到我身边时说。就好像我们是黑色的昆虫,在夜里完全隐形,看着奴隶们移动,完全没注意到我们,发现了受伤的人,把他拖回去,在树叶中分散开来寻找攻击者。

‘来吧,我们得在他们都回营地之前再抓一个。’他说。然后我们迅速追向一个和其他人分开的人。

我还是非常焦躁,确信自己无法攻击,也没有攻击的冲动。像我提到的,有很多事莱斯特本可以说和做的。他本可以让这次经历在很多方面都丰富起来。但他没有。”

“他本可以怎么做?”男孩问,“您是什么意思?”

“杀戮不是普通的行为。”吸血鬼说,“人不能仅仅是贪婪地吸血。”

他摇了摇头。“这肯定是体验另一个人的生命,而且常常是通过血液慢慢体验生命的消逝。这一次又一次是体验我自己生命的消逝,就像我从莱斯特的手腕吸血,感觉他的心跳和我的心跳合二为一时所体验到的。

这一次又一次是对那种体验的庆祝;因为对吸血鬼来说,那是终极体验。”他非常严肃地说着,好像在和持不同观点的人争论。

“我觉得莱斯特从来没有欣赏过这一点,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会不欣赏。让我说他欣赏了某些东西,但我认为很少,很少是关于需要知道的东西。

不管怎样,他现在没有费心提醒我当我为了求生咬着他的手腕不松口时的感受;也没有为我精心挑选一个地方,让我能带着一定的安静和尊严去体验我的第一次杀戮。

他鲁莽地冲过这次遭遇,好像这是要尽快抛在身后的东西,就像走过了很多码的路。

他一抓住那个奴隶,就堵住他的嘴,抓住他,露出他的脖子。‘动手。’他说,‘你现在不能退缩了。’我极度厌恶又沮丧无力,只好服从。

我跪在那个弯腰挣扎的男人旁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咬向他的脖子。我的牙齿才刚开始变化,我不得不撕开他的肉,而不是刺穿;

但一旦伤口形成,血就流了出来。而一旦这样,一旦我紧紧咬住吸血……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莱斯特、沼泽和远处营地的喧闹都毫无意义。莱斯特可能只是只昆虫,嗡嗡叫着,亮一下,然后在意义上消失。

吸血让我着迷;男人温暖的挣扎缓解了我双手的紧张;然后鼓声又响起来了,那是他的心跳声——只是这次它和我自己的心跳完美地合拍,两个心跳在我身体的每一根纤维中回响,直到跳动开始变得越来越慢,以至于每一下都变成了低沉的隆隆声,似乎要永远持续下去。

我昏昏欲睡,陷入失重状态;然后莱斯特把我拉了回来。‘他死了,你这个白痴!’他带着他特有的魅力和机智说道,‘他们死了你就别吸了!明白吗!’有那么一会儿我发狂了,失去理智,坚持跟他说那个人的心脏还在跳动,我痛苦地想再次咬上去。

我把手在他胸口上摸来摸去,然后抓住他的手腕。要不是莱斯特把我拉起来扇了我一耳光,我可能会割开他的手腕。

这一巴掌令人吃惊。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疼。而是另一种强烈的震撼,一种感官上的重击,让我晕头转向,发现自己无助地盯着,背靠着一棵柏树,夜晚昆虫的鸣叫声在我耳边回荡。

‘你要是那样做你会死的,’莱斯特说,‘如果你在他死的时候还缠着他,他会把你一起拖进死亡。而且现在你也喝得太多了;你会生病的。’

他的声音让我心烦。我突然有种想扑向他的冲动,但我确实感觉到了他说的那种感觉。

我的胃里一阵剧痛,好像那里有个漩涡在把我的内脏往里吸。那是血液流进我自己的血液里太快了,但我当时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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