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边城来信（2/2）
吴姑姑得了张清胭的准信后欢喜的离开。
张清胭在屋内稍微整理了衣衫正准备出门，却听后窗处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回首才见一只纯白的鸟儿正停歇在窗沿处，正乖巧地外头看她。
“小东西，是知道我回来了，特地过来看我吗？”张清胭笑着摸了摸鸽子一身纯白手感极好的身子，目光却瞥见鸽子脚上小小的信筒，“这是……”是萧丛的信。
小小的信笺上的一手楷书，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一看就是出自男子之手。张清胭虽不是第一次与萧丛通信，再见到萧丛这一手好字，仍不免红了脸。
字如其人，不怪她好奇当是何等风骨的男子才能写出这般的字。
强压下心中旖旎的念想，张清胭这才注意到萧丛信笺上的内容。原来是身在边城的周霄收到了玉氏的家书，终于寄来了回信。因为当初是通过萧丛的渠道寄出的信，是以这回信自然也到了萧丛的手上，萧丛此番是来询问张清胭要如何处理这回信的。
张清胭想了想，到底是周霄寄给玉氏的信，交由她来处置未免不妥。当下也不着急给萧丛回信，而是带着信笺急急地去了玉氏的院子。想来这段时间她不在府上，玉氏等这回信等得也十分煎熬了。
“胭儿来了，快让大舅母看看，去了青云山小半个月是不是瘦了。”张清胭一进大房的院门，玉氏便欢喜地迎了出来，“小婵，快去吩咐小厨房摆膳。知道你惦记着舅母这的烤乳鸽，早早就叫厨房给你备着了呢！”
张清胭心中一暖，倒
是不急着与玉氏说起信笺的事了。两人亲亲热热地用完了晚膳，玉氏又热情地翻出了这些日子给张清胭裁了衣衫，欢喜道：“如今这天气越发热了，舅母想着你初春从江南上来，怕是没有备多少的夏衣，给你裁了两身夏衣，快试试！”
别说是镇国公府就是张府也养着绣娘，四季衣衫从不曾差了她的，但自母亲周霏逝世后，张清胭已经多年未曾穿过长辈亲手制作的衣衫……玉氏待她一贯亲近，却不想如此体贴，张清胭摸着手上并不算上乘的料子，红了眼眶。
玉氏浑然不觉张清胭的触动，仍旧喋喋不休地说着：“胭儿莫看这料子不是顶好的，但却是最舒适不过的，女儿家肌肤娇贵，这料子做里衣最好……哎呀，胭儿这是怎么了！”
玉氏拿着衣衫往张清胭身上比划时，才注意到小姑娘已经通红的眼眶，当下就着急了：“胭儿若是不喜欢这衣衫，咱们便不穿好了，莫哭莫哭，大不了舅母以后不多事了，胭儿莫要恼了舅母。”
玉氏怎会知道张清胭敏感的小心思，只当是自己没有经过她同意，擅自给张清胭裁了衣衫招了张清胭不喜，光顾着指责自己安慰她了，却没见到小姑娘泛着泪光的双眼里满是感动。
“谢谢大舅母，自从母亲逝世后，胭儿已经许久未曾穿过长辈亲手缝制的衣衫了。”张清胭泪意连连，却十分真诚地感谢道。
玉氏本以为自己多事让小姑娘心里不喜，却没想到张清胭是个如此乖巧的姑娘，当下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怜惜：“大舅母也不怕说来让胭儿笑话，你的两位表姐出阁得早，我在这府上又是个说不上话的，你愿意来陪我，舅母已经十分欢喜了，自是把你当亲生的女儿在疼爱，还希望胭儿不要恼了舅母多事才是。”
“怎么会！”张清胭感动不已，当下两人又抱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说了半响体己话，直到屋里的丫鬟开始掌灯，张清胭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的来意，当下羞赧地朝玉氏说明了边城来信一事。
张清胭不说还好，一提起边城来信，玉氏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要落下。
当年玉氏嫁入镇国公府后大房迟迟无子，这么些年来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自己的问题。每每寻医问药，大夫都说她身子确实不好，却也不至于难以生孕，加之生了两个女儿后，她更是鲜少
再碰胭脂水粉，是以那套妆匣中的药物与她并无什么伤害。
若不是那日张清胭忽然提到妆奁，让玉氏忆起往事，只怕也不会将此事往周霄身上想。先前玉氏又请了大夫查看身子，她的身子没有大的问题，问题便只能出在周霄身上了。
是以玉氏才会特地去信，叫周霄细细查看与周霏的妆奁同出一处香木的刀鞘与马鞍……
玉氏哭得凄惨，她虽不能保证，看这段时间许氏的动作却也肯定了个八九不离十：“你舅舅一贯是个无私的，此番我已在家书上明了告诉他此间缘由，想必他应该也招大夫检查过自身了，只怕这次的家书上应该也拿好主意，却是不知道他准备要如何处置这事？”
周霄一贯顾着老太太的面，对周霖这个幼弟十分忍让，便是自己妻子在府上受了诸多委屈，也只是劝着玉氏一忍再忍。可如今三房不仅窥视于家产这类身外之物，更是染指到了大房的子嗣后代上，只怕周霄再如何友爱弟妹，也不能再让步。
张清胭看得明白，自然不会像玉氏一样悲观，反过来一再劝慰玉氏：“舅舅的信想来这两日应该就能送过来了，舅母可莫要再难过了，总要看看舅舅是如何打算的，也好琢磨出个章程，好好办妥舅舅的吩咐……”至于妆奁的事，既然玉氏已经心里有数，她也不必再说出来徒添烦忧。
被张清胭这么一劝，玉氏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但一想到偏心的老太太和在这个府上一手遮天的许氏，玉氏心中又忐忑了起来：“小婵，吴嫂，快安排下去，叫咱们的人守着府上的几个入口，一有信使便立刻来报，还有千禧堂和三房那边也要盯紧一些……”
玉氏的吩咐张清胭全都看在眼里，却是不好再劝她什么，毕竟老太太与许氏确实是这个府上最不确定的因素。若是周霄的信于三房不利，老太太大有可能私自扣下那信，甚至做出与周霄背道而驰的吩咐来，玉氏这也算是防范于未然。
况且若真如玉氏所料那般，真是舅舅周霄的身子出了问题，那三房便算是彻底得罪了大房，别说是过继袭爵了，便是有其他好处，三房也别想再指望了。
玉氏与张清胭的担忧并不无道理。
次日，果听玉氏派出去的人慌慌张张来报，边城有信使到府，只是还没等玉氏追出去，这信已经到了老太太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