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虐番外线14 你一定也,同我一样(2/2)
眼前无声息地拂过一层薄薄的雾气,缀上零星阴沉的暗色,却将视野剥夺得寥寥无几。
阴沉的,同时也是刺骨的。冷意侵扰,让他不得不清醒,他颤了颤神,心间的恐惧在无缘由地放大——
若是“他们”再次响起第三声……恐怕……
他下意识地胆寒,喘了息。
他不敢想,也没有勇气去想。
任何刑惩……他都能接受,可唯独这个,唯独这个……他受不住的……
他受不住。
“呵——呵——”可总归难逃。
第三声敲响,厉鬼会再度袭身……会撕碎,会啃噬,会重聚,会反复,折磨他残破的灵魂,灼烧他的血肉。
一次又一次,让他再难寻回一分毫的希冀,让他终至于绝望。
心知肚明——这是刑惩再至的钟声,是让他跌落无极深渊的枪响,是再难寻回一丝理智的可怖。
凌秋水眼帘颤了颤,囫囵吞咽了口水。
手在轻颤,视野被覆于眼际的纱雾剥夺,自己只能绰绰约约地看到十几只“小鬼”……清晰的,近在自己眼前……
即便“他们”了无面容,也能隐约看得那即将裂开“面容”窜逃出来的“猖笑”。
他颤颤的目光越过一只又一只面如白纸的“小鬼”。
单是看着,都足以惊骇……
心中难免胆寒,可他还在执着地寻找,寻找那抹他心中熟知的眸色。
……
窗檐下蓦地落入一只血色乌鸦,“他”站立在檐下,扇了扇翅膀。
若仔细观得,能看到“他”眸色沁血,疯狂。只死死地盯着此处,时不时唤起一声声扰人窒息的嘶哑声。
“哇——哇——”的声响,像是啼哭的死婴,诡谲而阴冷。
一只了无面容的“厉鬼”猖笑着抬指,尖锐的指尖划破他的颈间,勾出一抹模糊的血块。
似乎有意炫耀,“它”猖狂地抬指,便将那抹淋淋的血肉,置于月色之下。
颈间生生剜下一块血肉,惊得他痉挛,浑身震颤。
凌秋水狠咬着唇瓣才不至于溢出声,他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们”互相争夺,蚕食着其上的血肉,汲取着其上缓缓垂落的血液。
似是……打算就此卸磨杀驴,一指一指地剜了血肉,折磨至死。
似是……再难在这般绝望中,找回一点希冀,找回一丝存在的可能。
一丝慌神。
冰冷的指尖再度没入颈间的血肉,痛楚逼得他清醒。
眸里不自觉漫出了泪。
似乎是血泪,然而自己看不到,他只能清晰地感知,是烫的,是蛰的。
乃至是眼眶,也浮上一抹暗沉的血色。
也无力喘息,只能被动地受着,受着那些“小鬼”生生剜去他颈间的血肉。
尔后,蚕食,吞噬。
嘴里又再度浸满了血腥气,口中有血想要反刍其上。
即便能模糊的看得眼前,可他眸里如今只会空荡荡地刮着冷风,像是在这“空荡”的殿内,再寻不到“他”半分的身影。
答案自然是无果,总归是寻不到的——那抹极为耀眼的赤色。
凌秋水微微弯唇,绝望地闭上眼,彻底淹没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自此而放弃。
大不了,再次重启,大不了,一次又一次地再历。
他不怕。
他根本不会怕。
然,不知因何,他本是决绝赴死的……
可蓦地,眼前似乎无声息地吹刮了一阵冷风,空中荡着幽幽的尖笑。
有团团的黑气再度将他包裹,那些黑雾化作的“厉鬼”便再难近身。
凌秋水颤了颤神,方才割剜他血肉的“厉鬼”似乎因此而隔绝,乃至是痛楚也渐渐消泯。
他吞咽了口水,心中的猜想似是快要得到证实了。
是溟儿吗……是你吗……
是你吧……是你吧……
只要是你,只要是你……
他挣扎着颤着神,他挣扎着睁开眸。
眼帘粘着血液,他竭力地去捉,去捉那抹在“他”眸中,可能一闪而过的怜惜。
自然而然的,同他相视,只是……
只是“他”猩红的眼眸,陌生到,无一丝熟悉……也无一丝怜惜。
“血眸厉鬼”在他眼前猖狂地笑着,后而抬指,重重地碾磨上方才被人剜出血肉的颈间。
原本要愈合的伤口在“他”疯狂的碾磨之下,再度溃烂,锐利的指翻转着其间的血肉。
凌秋水颤着眼帘,垂落泪水,只如此无声的,看着“他”……
无一分毫的怜悯,只有跌落崖底的狠戾。
即便,
眼前人的陌生,根本不是“溟儿”,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溟儿。
即便,不是他。
不是,不是他的溟儿。
失神时,“他”又抬起染血的指尖,重重摩挲过他的唇瓣。
带着沙砾的,未含一丝情调的。
痛楚逼得他清醒,可他还在看着。
即便自己身处黑暗。
他也在看着。
那“血眸厉鬼”无形勾勒的指尖,正悄然地持着的一抹殷红的血渍。
不知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于自身。
“他”咧着滴血的唇,转了指尖,将那血珠反着抵于“他”的唇齿间。
“呵——呵——”
声声入耳,极为清晰,乃至是惊悚,骇人。
“他”猖獗地笑着。
是有意让他看到,是有意置于他眼前——那不是“他”的血,那是方才,
“厉鬼”剜他颈间血肉时,他不堪忍受,溢出的血。
本是即将愈合,即将干涸的,却被“他”重捻过后,携了指尖,拭去的。
“呵——呵——”
似是有意品食,缝合上即将裂开来的唇瓣和惨白如纸的面容,清晰到近在眼前,声声入耳。
眼帘颤如蝶翼,苦痛难忍,泪水又一次滚落,沿着眼尾滴在耳根,又落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