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湮灭于尘世（1/2）

无字信书到此为止再没有下文了，可作得此书的人却永远无了生息、直至沉寂，终止于归还茫茫世俗。

褚溟曾选择放手，将他还于现世，可褚溟却独独将自己，湮灭于尘世。

——因为我唯爱你一人，从一至终。

“因为我唯爱你一人，从一至终，从未有过改变。”

凌秋水愣愣地咀嚼着这句话，目光停留在这句话上亦不知多久，似乎永远再也难以割舍，苦痛永远难捱，他颤了颤眼帘，轻抚了指尖略过字迹，或许妄想与阴阳两隔的信中人两两相触。

不自觉泪水竟砸在那“爱”之上，晕染了如墨的字迹，心间宛若一时被凭空扼住了，此刻那难捱的苦痛竟悄无声息将呼吸也剥夺了去。

所以悔恨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真相，直到最终唯爱之人以命相抵，才让他知晓了这一切。

无字信书化作星星点点的光，于周身萦绕，最终助他寻回前世被割舍的记忆。

于是那般苦痛的记忆浪潮，像逆向生长的枝桠自下而上地反刍其上，最终生硬地摆在眼前。

他想起来了，他全想起来了——

他想起那一声声谩骂，想起那一拳拳砸在身上的拳头，这些都曾让他几近崩溃的边缘。

因此，他自负地将一切苦痛发泄于笔下的人物——“褚溟”身上。所以他性格残缺不堪，所以他永世爱而不得，所以他永远承受生死轮回的诅咒。

凌秋水手里怔怔地捧着信书，泪水早便将它浸透，或许自一开始，最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自己。

若说致使这一切的，那么无疑，从一开始便是自己。

心头的苦涩感止了呼吸，耳中一阵轰鸣，凌秋水摇了摇头，只觉所有被掩埋的真相在此刻彻底明晰。

往世的记忆与现世的记忆混杂，他再次清晰地忆起了——自己也曾深爱过褚溟三世。

整整三世。

于是眸里含了泪。

他想起了第一世。

褚溟将自己还于现世时，他曾不惜一切代价割舍肉身，送他回现世，那是肉眼可见的抽筋剥骨的痛，那是他失浮到连身子都站不稳的痛。

乃至自己最后也放弃了，于是颤着唇含着泪将他抱住，说着——“我不回去了，你不要这样，你不要离开我。”

可最后自己的忏悔，和作别的一吻将一切重返的可能淹没，再无回头路可走。

他回到了现世。

为了他难免自责，褚溟磨灭了他的记忆，化作无形的团雾在现世默默地守护着他。

可在现世，当“谟卿”持着溟血剑刺入他的肉身时。褚溟无奈，只得含泪泯灭自己的魂灵，将他带至书中，那一刻，他说——

“我永远爱着你，至死。”

没有记忆，心间却在怔怔地回应这份苦痛。

——泪水滚落，第一世的记忆由此而终。

他想起了第二世。

魔界从未下过雪，可偏偏那日——

那日，他自刎在雪夜，倒在血泊中。

褚溟将他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喊，乃至疯狂到一次又一次自毁了魔体也势要将他救活。

可总归无力回天。

于是在最后一刻，他唇角勾着殷红的血，将一世的伤痛与爱恨，硬生生地烙在褚溟心里。

他失浮地抚着他的脸，说：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他决然要惩治他，决然要让他一辈子，活在失去挚爱的苦痛中。

——血染白发，第二世的记忆由此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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