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西虎狩猎团(修) 钟采的外家,外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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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撇撇嘴:“他是惦记我,但他也不想见我。”又补充,“他既然不想,我也就不为难他了。这里头还涉及到长辈之间的糟心事儿,我跟你一块儿时开心着呢,说这些干什么。”
邬少乾静静听着。
钟采说道:“现在遇上了,我就干脆跟你讲讲。”
“我娘是难产而死的。你也知道,几万个女修者里也未必能有一个难产的,偏偏我娘就摊上了这个倒霉事儿。”
“要是她没嫁给我便宜爹,压根不会这么早死。那时候她也才刚过了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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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头领带着一群同伴,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西虎狩猎团。
狩猎团在琨云城附近的一个中镇里建造的驻地,面积不算小,团里拥有一百多个成员,并根据不同的实力,分出了十六个狩猎队。
女头领是狩猎团团长的义女,名叫孙柳。
尽管只是义女,但她本身实力出众,处理起团中事务来也是井井有条,所以狩猎团上下都对她很服气。
在团长重伤的时候,孙柳出面做主,没有任何一名成员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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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柳很快把鹿角交给了重金请回来的刘医师,自己则来到了义父孙虎的住处,一间颇为舒适的大屋。
孙虎就躺在榻上,面如金纸,很是虚弱。
孙柳看着这样狼狈的义父,不禁眼眶微酸,赶紧走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
孙虎只是养神,察觉动静后睁开眼,慈爱地笑了笑。
孙柳自然也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爹,这次运气很好,顺利买到了百年鹿角。过不了几天,爹就能痊愈了。”
孙虎微讶,面色微喜。
孙柳坐在榻边,给孙虎讲了讲近期驻地里的事,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务也向他请教。
孙虎早就把孙柳当作继承人了,凡有所问,都是仔仔细细掰碎了讲解。
孙柳听着,颇有收获。
说完这些,孙柳又讲到臧宝满如何想要再次阻止却被她化解的事,听得孙虎也是十分欣慰……
最后,孙柳略有迟疑地开口。
“其实——”
孙虎温和道:“跟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孙柳轻声说:“其实,咱们交易鹿角的对象是采儿。”接着她快速描述了一遍当时的情景,“虽说他嫁给少乾公子了,但方才遇见臧宝满时,少乾公子一直将他挡在身后,与咱们的交易也都是他来做主……似乎,似乎感情是很融洽的。”
孙虎猛地闭眼,哑声说道:“过得还行吗?那就好。”
“当初他娘非要嫁给那个浪荡子,结果两年就没了命。我好好的一个外孙,日子过得已经够低调了,从不惹事,却又被那钟家硬生生嫁了出去,给他们家资质好的做替身!要不是少乾公子品行好,我那外孙比他娘的下场更惨!钟冠林那个王八蛋,他,他——”
孙虎说到这,情绪过于激动,猛烈地咳嗽着。
孙柳连忙为孙虎顺气,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润喉。
孙虎喝了茶,渐渐平复了情绪,有些黯然。
“是我这个做外公的没做好,因为他爹娘的事迁怒那孩子,这些年从没去探望过。也是我这外公实力弱小,还没什么势力,在婚姻大事中都不能为他说句话。”
孙柳立刻劝道:“也不是爹的错。爹现在还不到百岁,就算要提升实力还有得磨。何况邬家那般势大,咱们知道时采儿已经嫁进去了,想提前阻止也来不及。”
孙虎重重地叹息。
孙柳安慰他道:“说不定……采儿肯卖鹿角,就因为知道是爹你受了伤呢?他或许也是惦记你的。你好好养伤,等痊愈了,咱们给他写信。”
孙虎微微摇头,慢慢地阖上眼。
“别去打扰他。我这做外公的没有真正疼爱过他,现在有什么脸面去给他写信?”
“何况他虽然聪明,也许知道我给他送了金子,但我从没有给他带过话,钟家都不知道我做了这个狩猎团,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孙柳听着,没有继续说话。
见孙虎疲惫地睡着了,她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关紧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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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湖边。
钟采对邬少乾说道:“我娘和便宜爹可不是什么利益交换、家族联姻。她出身散修,跟便宜爹是自由恋爱的。”
邬少乾点点头:“我见过不少散修结伴历练,彼此可以同生共死,时常互相搭救,跟家族之间的联姻有所不同,能称之为‘伴侣’。”
钟采说道:“可不是吗?我娘也向往伴侣,偏偏爱上了便宜爹。”他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刚才那位女头领其实是我的姨母。”
邬少乾挑眉。
钟采继续说道:“那些事儿,得从我外公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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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虎的资质并不怎么好,只是个黄品中等而已。为了能有保命的本事,他多年来一直孤身修炼,是个独来独往的散修。
在他达到天引境十二层时,已经四十多岁了。
因为身体暗伤不少,孙虎为了之后能顺利突破,就找了个村子养伤,也邂逅了一位天引二层的姑娘吴希。
吴希很崇拜孙虎,多次给他送食水。
孙虎逐渐心动,与她成了家。
两人婚后很幸福,吴希很快有孕,生下了一个女儿,被孙虎取名孙溪。
夫妻俩都很宠爱孙溪。
孙溪不仅美貌,性子也好,资质更是胜过父母,达到了黄品顶尖,可谓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在孙溪十岁的时候,去山里游玩时发现了一个弃婴。
她很喜欢这个弃婴,就把她抱了回去。
弃婴从此成了孙虎夫妻的义女,还因为她命大没被山兽叼走,生命力强悍,因此取名孙柳,意思就是坚韧的溪边柳,正该和孙溪是一双姐妹。
有趣的是,即便彼此没有血缘,孙柳居然跟孙溪有几分相似之处。
孙溪更是高兴,姐妹俩关系极好
孙柳从小就从村人闲话中得知自己是养女,但这没什么可在意的,反正父母姐姐都很爱重她,那点闲话算什么?而当她的资质显露出来、同样是黄品顶尖后,闲话也就消失了。不少人反而羡慕起孙虎夫妻来。
而孙柳始终没变,她努力修炼,就是想要以后能保护亲人。
只是,当孙溪长到十七岁时,却遇见了人生中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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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钟冠林才十多岁,也不过是天引境十层的实力,在山中历练时被强过自己的两头蛮兽追击。
孙虎正带着两个女儿进行狩猎指导。
孙溪对钟冠林一见钟情,孙虎就帮着钟冠林引走了一头蛮兽杀死,才让钟冠林得以腾出手来,除掉另一头。
钟冠林受了些伤,也干脆到村子里养着。
孙溪知道自己父母曾经是怎么结缘的,也对钟冠林示好。
钟冠林的正妻刚刚去世,续娶的妻子的资质是可以酌情下降的,他对孙溪的品貌也颇为喜爱,就提亲了。
一切进行得很快。
孙虎并不喜欢那种利益冰冷的大世家,跟他们散修其实不是一路人,也觉得爱女无法适应。但孙溪却是一腔热情,孙虎也只能答应。
婚事很顺利,孙虎尽全力给女儿准备了嫁妆,就连孙柳也将自己攒下的私房钱做了添妆。
孙溪嫁入钟家后,也许因为的确是抱着炽热爱意的,钟冠林待她也很不错,还不时陪她一起出来与孙虎一家见面。
孙虎不喜钟冠林后院有那么多妾室,可毕竟爱女是继室,钟冠林待她也还算周到,只好认了。
后来就是孙溪有孕、难产。
对孙溪而言,不幸的是遇上了这种情况,年纪轻轻香消玉殒;而聊以安慰的是,她在钟冠林的热情还没消退前就去世了,至死都还觉得夫妻很恩爱。
孙虎对钟冠林本来就有怒气,觉得他没有照顾好爱女,偏偏钟冠林没多久就迅速又找了一个继室,他才真正愤怒起来。
只是,孙虎是惹不起钟家的。
钟冠林后来跟他见过一面。
那时他的态度虽然看似客气,实际上跟孙溪还在的时候已经有了微妙的不同。可以想象,再过上一段时间,他这个曾经的岳父对钟冠林而言,渐渐也会与寻常散修没什么不同。
从此,孙虎除了给钟采送金子以外,再没有上钟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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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溪的去世对孙虎一家是巨大的打击,吴希从此郁郁寡欢,在山中狩猎时失了神,居然掉下山崖而死。
孙虎接连失去了亲人,浑浑噩噩了许久,多亏有孙柳一直照顾。
孙柳当时年纪小,即使努力修炼也终究实力有限,一日有人欺上门来,孙柳眼看要被打伤掳走,孙虎才清醒过来。
之后孙虎开始积累势力,建立了一支西虎狩猎队——爱妻名“希”,爱女名“溪”,由此而取。
几年过后,孙虎终于突破为辟宫境修者,势力也从只有几个人的狩猎队,逐渐成为了至少几十人才能形成的狩猎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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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虎对外孙的感情很复杂,早期的时候是因为种种缘故也有些迁怒他,创立狩猎团后却是有些不敢再去见他了,毕竟他没在外孙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照顾。
孙柳很明白孙虎的心结。
她同样很看重姐姐留下来的唯一孩子,也同样不敢过去探望。
不知不觉间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发生了那么多事。
父女俩一直都有留意钟采的消息,知道钟采生得什么模样,也知道他嫁给了邬少乾。
但邬家比钟家势力还要大上许多,他们没有跟里面联系的渠道,都还没能想到接下来要怎么给钟采送钱。
孙虎不久前差点被害死,孙柳忙着找药,又只能将找渠道的事搁置了。
孙柳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期间,反而遇上钟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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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干脆地躺倒在草地上,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邬少乾同样躺在他的旁边,侧头看他。
钟采说完后,邬少乾有些纳闷。
“阿采,你年纪小,他们又躲着你,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钟采的神情微微有些古怪:“你肯定想不到原因。”
邬少乾的确想不到。
钟采笑了笑:“是我后娘说的。”
邬少乾:“你后娘?”
钟采点头道:“就是她。”
“我小时候在她那养了几年,她给我带来外公的金子时,会告诉我来历。虽说她没有待我如同亲子女,该给我的还是给了,该说的实话也一句没落下。”
邬少乾想了想说:“她查过你外公一家子的事吧。”
钟采:“的确查过。”
“后娘的心思很细,嫁进来以后就想了解前任的情况,应该花了不少力气去查。所以她知道便宜爹和我娘怎么相识的,怎么谈恋爱的,又怎么生我的,外公那边怎么回事。”
“我觉得她还是有份善意的。查到什么告诉我什么,大概是有意让我知道我亲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让我记住她?”钟采又有点好笑地说,“利用也是有的。在她给我仔细讲外公的事、话里话外都示意外公待我不错的时候,外公已经有了狩猎团,还正好刚突破辟宫境。”
“后娘所在的家族里有不少实力比外公更强的族人,但她也没放弃任何一个拓展人脉的机会。尽管现在可能用处不大,但时间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能用上西虎狩猎团呢?又不费什么事,提前做点铺垫,以后方便开口嘛。”
邬少乾莞尔:“你对你后娘的观感不错。”
钟采直白地说:“是不错。她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挺好了,我懂事早,她怎么想的我能看出来。我了解得越多,也越能减少做错事的几率。”
邬少乾抬手又揉了他一把,赞同道:“也对。”又问,“既然你外公待你的心意真诚,咱们现在也出来了,要不要找个时间上门拜访?”
钟采有点犹豫:“他现在应该还是不想见我吧。”
邬少乾笑了:“可以先联络你姨母,问问她的意见。如果你外公只是拉不下脸与你见面,心里却还想着,不正好是个机会?”
钟采觉得很有道理。
“也是啊……”
邬少乾提醒道:“别看你外公现在已经得了鹿角入药,但狩猎团常年历险,要是哪天遇上了更艰难的事,你却事后再知道,恐怕就会留下遗憾。”
钟采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神情间陡然就出现了一股跃跃欲试。
“那咱们下山以后,我就给姨母去信!”
邬少乾含笑看着钟采,见他终于容光焕发,心里也高兴。
尽管他自己几乎没什么亲情可言,钟家对钟采也是利用更多,但钟采外公那边却颇为真诚。
要是能恢复几分情谊,对钟采应该是好事。
钟采不知邬少乾的想法,不过察觉到邬少乾的视线后,不由也看了回来。
当他看清了邬少乾的神情,隐约就有点怪怪的。
又有点高兴……
两人仰面躺着,都不说话了。
在这样的情境中,向霖更加压制了自己的存在感,将这一片静谧都留给了两位主子。
就连小青鹏都不知什么时候团在了钟采的颈侧,两爪朝天,窝着睡着了。
钟采和邬少乾似乎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安静了一会儿后,不由自主地小憩起来。
等到他们清醒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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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两人有了去西虎狩猎团的想法,却不必急于一时。
孙虎的伤势还在,入药得花费时间,孙柳必定还处于忙碌之中,根本分身乏术的。
两人匆匆忙忙地去联系孙柳,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再说钟采已经把事情想明白了,心情也通透,就又有心情游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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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外围山脉中一共待了七八天,每天游山玩水、顺便狩猎,得了滋味好的吃食后就会趁着风景好的时候,迅速烤了炖了。
除此以外,两人时不时还能在山中采摘一些药材,为钟采填充药柜。
有时候会遇见年份久的珍药,附近往往都有珍兽或者蛮兽守着。
如果是遇见珍兽,只要它对他们没多少杀意,大多都会驱赶了事。
而要是遇见蛮兽,必定就是你死我活。
在两人的芥子袋里,渐渐装满了各种肉食。
因此他们对食材也更挑剔,不够好的压根就不会存上,几乎都归拢一边,准备批量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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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终于玩够了,钟采才和邬少乾一起下山。
两人回到丰云城,直接回到小院。
休整一晚后的次日,钟采提笔写了一封信。
正是给孙柳的。
邬少乾唤来碧岑,让他去西虎狩猎团一趟,将这封信亲自交到那位少团主的手中。
碧岑接到任务,仔细藏好信件。
然后他套了一匹角马,飞快地离开了丰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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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虎狩猎团所在的中镇处于琨云城与丰云城之间,但是仅凭一阶角马的速度,依旧得好几天才能抵达。
碧岑路上不敢耽搁,足足花费了天多,终于抵达镇子,也从路人的口中打听到了西虎狩猎团的具体所在。
因为出自邬家,碧岑还是很有见识的。看到驻地后,他稍作打量,就知道这里的成员还算有规矩。不过整体来看,驻地本身还是普通了些。
碧岑走到负责把守的狩猎小队前方,客气地询问:“不知贵团中少团长可在?”
狩猎小队的修者们在碧岑出现后就同样打量了他,心里有个大概印象。
此刻见碧岑询问,狩猎队长走出来,也还算和气地反问:“你找我们少团长有事?”
碧岑笑着说道:“是我家主子有一封信想要递交少团长,吩咐我一定要亲手奉上。因此还请诸位通传,不胜感激。”
狩猎队长也没有为难他,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