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往事(1/2)
两人跟着老鸨进入一旁装饰着红绸薄纱的三层高楼,由河水引流而造成的人工湖上一艘艘摇摇晃晃的船只飘荡。
老鸨殷勤地让两人上船,然后嘱咐船头的船妇:“去春阳那儿。”
周昭对自家师傅在花楼中的几个相好略有印象,但也记得很清,毕竟见得少,来得少,只记得好像是春夏秋冬四个人,像是集邮一般。
这座花楼作为祁阳县最有名的消遣处,里面的男子都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特别是自家师傅那几个,虽然年纪大了些,但风韵犹存。
燕五的眉心皱得紧紧的,经过别的船只时,还能偶尔听到里面的调笑声。
“自甘堕落。”周昭突然听到燕五带着厌恶的声音。
不过看燕五这副苦行僧的样子,自家师傅那副放荡浪子样,怕是被看到两人就得打起来,到时候她是观战呢还是站远一点观战呢?
船妇带着两人到了一处角落中处的位置,那里停着一艘小船,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正在船头弹琴,琴音幽幽,荡漾在带着波纹的湖面。
旁边的小榻上,一个女子侧身半靠在软榻之上,一条腿蜷起,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酒壶往嘴里灌,端是一副风流不羁的姿态。
周昭感觉到身边人的怒气已经快要冲破她的身体,默默站远了一点。
似是听到了声音,船上原本在享受的女子微微转头,待看清楚靠近船上的两人,瞳孔微缩。
一人是她的小徒弟,没什么稀奇,看着下盘又稳了不少,看来功夫大有进益,但站在她身边,像根笔直的木桩子站着的人,才是她脸色微变的理由。
杨柳一下子从软榻上坐起来,惊动了身边弹琴的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清俊,但这样的年纪,在花楼之中,已经被淘汰了。
不过春阳感觉自家是幸运的,当初一朝被柳娘包下,也只需伺候她一人,而柳娘是心软重情之人,这么多年,除了他们几个,也从未去找过别人。
周昭当时知道知道自家师傅竟然在花楼中有四个相好,还全都包了下来,深深嫉妒了。
师傅怎么会这么有钱!
就这样,还要压榨徒弟的劳动力,不是今天让她去做些卤菜,就是后天让她孝敬一坛子好酒,还全都是白嫖。
“无事,看到了一故人而已。”杨柳转过头道,“你先回去,不必等我。”
说完,脚下用力,从这艘船上跳到了已经靠得很近的另一艘船上,而刚下去,便是凌厉的掌风袭来。
杨柳四两拨千斤地化解,用手抵住袭来的攻势,低声道:“此处不宜谈话,我们换个地方。”
说完给了周昭一个眼神。
“我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燕五恨恨道,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磨出来一样,带着锋利的刺痛,“我要杀了你这个叛徒。”
周昭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人还没认清楚自家的处境,她还在一旁看着呢,就说什么杀不杀的话,这是完全没将她当人啊。
而且也不看看自家根本就在杨柳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可能这人一直活在自家的梦里吧,梦游呢。
“即便要杀我,此处也不是个好地方,如此美丽快乐的地方被我的血染上,不是糟蹋吗?”杨柳脸上带着轻笑。
师傅,你变了。
若是周昭敢用这样的态度和杨柳说话,下一秒她的屁股上就会多上几道鞋印子。
孝顺徒弟立马在旁补充:“我知道有处荒山野岭,适合做坏人的埋骨地。”
周昭说完后,得到了杨柳似笑非笑的一眼,连忙抬头望天,当作无事发生。
燕五闻言,看到此番船上的小小争斗已经引起了周围一小撮人的注意,默了默,还是放下了手,
周昭抓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船妇,递给她一两银子,温声嘱咐道:“送我们回岸上吧。”
船妇惊喜地接过银子,连忙站起来撑船,剩下的两人站在两边,气氛僵硬。
三人在花楼的马厩处取了马,随后周昭带路,朝着大河村的后山方向奔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幽静的山中小院。
与上次来,周昭的山中小屋明显破败了许多,外面的用石块垒起的墙上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整座房子看起来很荒凉。
周昭略带惋惜地摸了摸腐化的木门,带两人朝里面走去。
许久没人住,所有的地方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不过习武之人向来过得糙,杨柳直接坐在院中野柿子树下的石凳上,问一旁的燕五:“你怎么找到我的?”
燕五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什么也不说,周昭便将杭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快看看你这老朋友在做什么,这可是牵连九族的大罪啊。
不过就算什么都没做,好像这些人也是这样得罪哦,周昭后知后觉地想。
杨柳听完,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明明还未到暮年,就死气沉沉的老友,问:“何苦呢?”
燕五听见这话,眼眸微动,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一样,激动起来,抽出挎在腰间的长剑,指着杨柳:“你这种人自然不知道,殿下被人残害致死,你竟然还能如此逍遥快活,实在是无情无义,我今日便替殿下收了你的性命。”
说完,拿起长剑便向着杨柳袭去,杨柳几个侧身,将所有的攻击全部躲掉,随后侧身前跨一步,躲过长剑的同时一只手扣住燕五的手腕,两指用力,燕五感觉手上使不上力,长剑掉落下去。
杨柳见此人如此冥顽不灵,也略有生气,沉着脸道:“我何时无情无义,殿下之恩,宫变一日我已报答,殿下之死,亦非我所愿。”
“若是你那日尽心尽力,凭你的本事,难道还不能带着殿下逃出去,分明就是你贪生怕死,害得殿下丢了性命。”
杨柳怒道:“你我二人相识这么多年,我担得起贪生怕死的名头?”
但是当她看到这位昔日同僚兼好友眼中的疯狂和绝望,心中的怒火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哀。
“你有没有想过是殿下自己不想苟活于世?”杨柳沉沉道。
“不可能,”燕五拒绝接受这个答案,因为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信念,像绝症病人的求生意志一样,她是靠着这个信念,靠着对这些人的恨,才活到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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